送走掮客,吴邪也吃饱了。猫到卫生间给张起灵戴“假眼珠子”,戴完才发现这隐形眼镜是暗红色的,配上张起灵现在这一头白毛,看着还挺和谐,妥妥一个白化病患儿。
从卫生间出来,吴邪就大大方方让张起灵推着自己去买机票。巧的是,当晚10点多有一趟从法兰克福转机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,而且马上就要开始登机了。
也幸好德国护照到阿根廷是免签的。吴邪和张起灵行李不多,不用排队托运,买这班来得及。于是这边登机牌刚打出来,张起灵就推着吴邪狂奔去安检。
【资料图】
吴邪一个伤员虽然显眼,但也因为过于显眼,安检反而懒得查他。张起灵就不一样了,满机场就属他穿的最多,皮肤质感还奇怪。安检员拿着他的护照核对了老半天:“这是你的证件吗?发色肤色都不一样。”
张起灵十分镇定:“我得了白化病。”
安检员对亚洲面孔脸盲,便打电话招呼了一个亚裔同事过来。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华裔老大爷,看了看护照上的照片,又看了看摘掉墨镜半眯着眼睛的张起灵:“是一个人,你看五官比例和耳朵位置形状,绝对是一个人。但是成年了才发病的也太少见了,你这样最好还是重新拍照片比较好,不然你回国的时候才叫麻烦。”
张起灵不置可否。
安检员将信将疑的盖了戳。
没想到,后面手检的人更是过分,连扫带摸了半天。直到后面的乘客抗议,那些机器设备都没响一下,但就是不放他通关。
吴邪怀里抱着两个人的包,在闸口边等了老半天,见张起灵已经开始脱上衣了,赶紧转着轮椅返回去,用德语冲那个安检员抱怨了一句:“你没有男朋友吗?为什么一直摸我男朋友?”
周围的人都快笑死了,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吹起了口哨,排在后面那个抱怨速度慢的老大爷抗议得更大声了。
安检员一脸无奈的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坐在扫描机后的同事,他同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,满脸惊恐地冲他摇头摆手。最后被周围起哄的人逼的没办法,还是把张起灵放进关了。
此时广播响起,通知他们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。张起灵嘴上叼着登机牌,一边蹬鞋子穿衣服,一边往闸口跑,摸到吴邪的轮椅就开始狂奔。
吴邪都感觉到踩油门的推背感了,心想:轮椅质量真不错,这速度竟然没冒火星子,机场飙车还挺快乐。
也多亏张起灵脚程快,两人赶到登机口时,正好追上队尾。乘务人员检完票,见吴邪坐着轮椅,还帮忙抬上了摆渡车。
但上舷梯的时候就没办法了。张起灵把两个背包挂在胸前,然后背起吴邪,一手拎着轮椅,一手拎着零食袋子。
周围的同机乘客都看呆了,但大家也是大包小裹的,空不开手帮这个怪力猛男。于是就这么让开道路,目送着张起灵举重若轻、步履轻盈地登上了飞机。
等坐进座位,吴邪两条腿又开始疼起来,才意识到之前吃的止痛药时效过了。
张起灵跟空姐要了杯水,掰出个镇痛片给吴邪吃。然后从包里翻出药箱,将被血弄脏的绷带换下。趁着起飞前这段准备时间,清创上药固定夹板,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索。把周围的乘客都看懵了。
吴邪看他这手法比瓦伦媞娜还熟练,虽然疼得直咬牙,但还是笑道:“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?还记得怎么包扎。”
张起灵用毯子把吴邪的腿包住,暂时抱在怀里:“学的。”
“德语也是吗?”吴邪小声跟张起灵聊着天,试图转移自己注意力,以减轻疼痛。
张起灵给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,尽量多说一些话:“是,呦呦去上幼儿园,我就在周围听他们说话。听懂一些后去学校,去图书馆,有时候还在墙外面听你放电视新闻,慢慢就学会了。”
“那你真的很聪明,我刚跟黑眼镜学德语那阵,觉得好难。都想放弃了。”吴邪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没痛呼出声。
张起灵看出他很难受,但也没有办法:“止痛药快生效了。要不要再吃点东西?”
吴邪摇了摇头。这时空姐走过来,看到吴邪姿势扭曲地把两条腿搭在同伴怀里,问道:“先生,刚才看到您的腿似乎不太方便,需不需要升舱?前面空间比较大,可以舒服一些。”
吴邪其实懒得折腾了,但还是问了一句:“后半程也有商务舱吗?”
空姐点了点头:“是的先生,现在升舱,两班都是商务舱。”
“好,那给我们升舱吧。”说着,吴邪就要掏信用卡。
空姐却为难起来:“抱歉,商务舱空位只剩一个。您可以先自己过去坐,起飞后,如果需要这位先生照顾,我们可以帮忙转告。”
一听两人要分开,吴邪立刻打消了念头:“那不必了。”说完就闭上眼睛,准备睡一觉。
空姐见吴邪不理人了,也没再多嘴,提醒张起灵起飞时要给病人系好安全带后,便离开了。
止痛药一上来劲儿,吴邪就觉得昏昏沉沉的。没想到即将入睡的时候,又听到那个空姐的声音:“先生,商务舱有位乘客升头等舱了,现在有两个位置,您还需要升舱吗?”
吴邪与张起灵对视了一眼,然后掏出信用卡递给空姐:“带我们过去吧。”
到商务舱安顿好,吴邪的腿终于可以伸开了。张起灵给他调好高度,与邻座一位年轻的亚裔女孩商量换座位。
这姑娘打他们一过来就一直关注着他们,这会儿被央求换座,也是欣然同意。
很快,飞机起飞。吴邪感到腿上的伤口胀痛得要命,哪怕刚才张起灵给他包扎得非常结实,这会儿还是有血渗了出来。
好不容易挨到平流层,张起灵立刻解了安全带,起身给吴邪擦汗,不动声色的把耳朵贴近。吴邪小声说了一句:“到阿根廷再甩掉。”
“嗯。”低声应完,张起灵给吴邪盖好毯子才坐回去。
“你们真登对儿。”
吴邪循声一扭头,就看见那个跟他们换座的姑娘,正用手撑着下巴,看戏似的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俩。虽然有点尴尬,但直觉没什么恶意,吴邪冲她笑笑,便闭目睡了。
再醒来时,吴邪已经被张起灵推着走在换乘通道里,准备去下一班飞机的候机大厅。邻座的姑娘拖着箱子,一直跟在吴邪他们身后。但因为整班飞机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,也不好说什么。直到进了候机室,张起灵找到个角落坐下给吴邪换绷带,这姑娘竟然一屁股坐他俩边上了。
张起灵拆完绷带,瞥姑娘一眼:“压到包了。”
姑娘憨笑了一声,放倒行李箱,坐到上面,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个速写本:“我能给你俩画张画吗?”
张起灵没理她,这姑娘就自顾自地画起来。
吴邪学了那么多年建筑,美术功底是有的。等张起灵给他换完绷带,便伸头去看那张画。该说不说,这奇怪的丫头是有点天赋的,几笔调子就把他二人的面貌身形勾出了神韵。
候机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吴邪就这么看着人家画画。等到广播通知登机的时候,一幅十分精美的素描已经画完了。吴邪大为震撼,忍不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。小姑娘得意地笑着,在画中间签上大名,唰的一声将这页撕了下来,递给吴邪:“送你们啦!”
吴邪懵懵的说声谢谢,张起灵便把他推走了。
接下来的航程将近14个小时,可以说非常漫长。起飞后不久,天就亮了,空乘开始给大家分发早餐。
吴邪吃完自己那份,见张起灵没动,就把真空包装的三明治和小面包之类的全塞进零食袋里。可能是药物作用,也可能是失血导致的晕机。早饭吃完不一会儿,吴邪又困了。迷迷糊糊睡到中午,被张起灵叫醒吃午饭,眼睛都没睁开,几乎每一口都是张起灵给他喂到嘴里的。这样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,眼看要着陆了,吴邪才算彻底清醒过来。
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个小时左右,吴邪这会儿精神了,左右没什么事,便拿出那张素描出来欣赏。
张起灵也跟他头碰着头一起看,但看着看着,就发现这幅画有些奇怪。便握住吴邪拿画的那只手,调整了一下角度。没想到从这个角度一看,那有点像英文的作者签名和画面上绷带的部分,竟组成了三个汉字——有炸弹。
吴邪脑子里嗡的一声,立刻看向邻座,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那个亚裔姑娘不见了。
张起灵按住吴邪的肩膀,小声耳语道:“别怕。”
说完,起身从行李架里取下两人的背包。将里面的东西挑挑拣拣,整合进一个,收集所有能吃的东西,并把装有避水珠的盒子塞进带拉锁的夹层中。最后将这个包挂在吴邪胸前,在后腰处扣上插扣,保证不会被剧烈的晃动甩脱。
没有人不怕死,但在这种时候,吴邪意外的很冷静。
“虽然希望这是个恶作剧,但是以我的倒霉体质,坏事八成是真的。我知道你会保护我,但凡事都有万一。不管结果怎么样,你都要保护我们的孩子。”吴邪握住张起灵冷硬的手,轻声说道。